大比目鱼(前id柒为书)

博爱且杂食

【贾尼】 【真相是真·一尘不染】

⚠️写在前面,必读⚠️

这是个没过的投稿,当时征稿主题是《真相是真》用字母代替cp名字,且只能是兄弟情,不能是爱情

cp是什么,一看便知了,我就不多说啥了

从2019.9等到现在,进了三审还是没过

唉,我以后还是在lof上发文吧哈哈哈哈哈哈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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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壹]

  N城的夜晚清冷且刻薄,她毫不留情地将寒风灌入每一个茕茕前行的旅人竖起的衣领,叫嚣着宣布纸醉金迷的白天已经过去,将精心粉饰的美好撕碎,露出生活原本的狰狞面目。


  灯火通明的S大厦里,年轻的男人不知疲倦的演算着,身边摞起了一堆上面写满了数字与字母的稿纸。三台显示器上不断滚动着绿色的字符,男人一手演算,一手将程序输入电脑。布满血丝的双眼见证了他一天一夜的工作,但他目前还没有向睡意屈服的意思。


  男人疲倦的捏了捏眉心,眼神却是一刻不离那些复杂的代码。实验室的门被无声的推开,他下意识的皱眉,“不要来打扰我,J。”随着最后一行代码被输入,垂在桌上的机械手终于摇晃着摆动起来,做出了一个个怪异的造型后又无力的倒下,像将死之人耗尽最后的气力。


  男人颓唐的躺倒在椅子里,焦糖色眼眸里有抑制不住的失望之色。“S少爷,我必须提醒您,您已经超过24小时没有合眼了,您需要休息。”“别管我,J,我今天必须检查出哪里有bug,如果你累了就下去休息,我习惯一个人待着。”


  “您至少把牛奶喝了吧,一天一夜不吃东西,Mr.H知道了会生气的。”端着热牛奶和点心的年轻管家神色忧虑。“Mr.H?说,他现在又在哪个大洲?”听到父亲被提起,男人唇边是一抹不屑的微笑。


  “Mr.H在非洲与W国商讨合作的事,如果W国愿意加盟,对S工业的发展会有很大帮助,S工业在国际上也能……”“够了,我不想再听。”男人冷冷地打断他,“母亲去世后,他的心里只有S工业,哪里还记得自己还有个儿子。J你走吧,今天晚上都不要再过来了。”


  J其实很想说Mr.H一直都记挂着他的独子,即使S少爷早已是人尽皆知的花花公子纨绔子弟,Mr.H还一直坚持说他是自己此生最完美的作品。S工业是世界上屈指可数的清洁能源开发公司,这不是个被看好的行业,Mr.H却把它做到了领先世界的位置,成为声明赫赫的亿万富翁。他不屈不挠的精神是无数创业者的榜样,而他那超凡绝伦的智商又让无数人望尘莫及。


  而在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,J知道这个年近半百的男人心里藏着多少无奈和苦痛。清洁能源在这个石油日渐枯竭,环境污染日益严重的世界上简直是无价之宝,而这也是S工业赖以生存的东西。Mr.H将半生的心血都投入对清洁能源的研发中,却也因此丧失了享受天伦之乐的机会。


  不是每个人都能如Mr.H一般有坚定的意志,拥有媲美他头脑的人更是凤毛麟角,但清洁能源却是每个国家都梦寐以求的。S工业和Mr.H本人都遭受过不止一次的恐怖袭击,在最严重的那场袭击里,他失去了挚爱的妻子,S也开始与他疏离。


  Mr.H不是个擅长将感情宣之于口的男人,让他对自己的儿子说一声“我爱你”的难度不亚于编写一个人工智能程序。他总以严父的形象出现在儿子面前,苛刻的要求他,严厉的斥责他。这僵化了本就不那么和睦的父子关系。


  可是每当Mr.H飞去地球另一边出差时,他都会把最信任的助手J留下当管家,顺带照顾习惯一连工作几十个小时都不合眼不吃东西的任性儿子。


  J用手碰了碰玻璃杯,感受到牛奶还是热的,S少爷一点也没有去休息的意思。J像每次Mr.H被儿子顶撞后那样叹了口气,可是他又不能像Mr.H那样用威严震慑这位玩世不恭的少爷,只能以好言相劝。“少爷,您先喝杯牛奶,吃点东西吧。”“我讨厌喝牛奶,你知道的。”男人并没有抬起头来。


  J懊恼的揉揉太阳穴,比起伺候这位油盐不进的少爷,他宁愿去跟官场上的老狐狸精们耍嘴皮子,可这偏偏是自己的职责。“您就听我一回吧少爷,喝了这杯牛奶我保证不来打扰您。”他端着餐盘走近S少爷。


  “我说了我不喝,你怎么……”男人倏忽间直起身来,不耐烦的一挥手,不想却撞上了未及时后退的J,玻璃杯掉落在地摔得粉碎,牛奶泼了J一身,又溅得一地都是。男人张了张嘴,道歉的话在舌尖停留了几秒又被他压回了肚子里,只是淡淡的说,“你下去吧,这里我让清洁机器人打扫。”


  J看起来十分失落,他顺从地转身离去,未干的牛奶不断从他的西服上滴下,又使他十分狼狈。


  独自留在实验室里的S木然望着一地的狼藉,又看着工作台上被拆解得七零八落的机械手,突然失去了兴致。他将扳手随意丢在地上,走出了工作室,灯光在他身后熄灭,黑暗无声包裹住他。

  

  “J离开的时候,一定很失望吧,我应该向他道歉的。真该死,我为什么不道歉呢,他的西服价格不菲,却被我搞的一塌糊涂,我真是个糟透了的人……”S一边胡思乱想这,一边在黑暗里跌跌撞撞走进卧室。


  刚打开吊灯,他就发现床头柜上还有一杯散发着热气的牛奶,大概是J送来的。他原想置之不理,但牛奶甜美的香气对饥肠辘辘的他极具诱惑力。他试探着抿了一口,接着两口喝干。涌入肠胃的温暖让S最后的倔强溃不成军,困倦一下子占领了他。“其实牛奶的味道也没有那么糟糕。”在沉沉睡去前,S如是想。


  第二天临近中午时,J收到了S送来的礼物,据S的助理Miss.P说,这是S一睡醒就让人送来的。J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,打开过分华丽的包装,紧接着,他嘴角扬起了好看的弧度。


  礼物盒里,是Hugo Boss这一季所有的新款西服。


[贰]

  “J,帮我看看今天的日程安排。”S少爷坐在本该属于他父亲的转椅上悠闲的翘着二郎腿。虽然J对他的日程心知肚明,还是佯装低头翻了翻文件夹,然后皱起眉头,“少爷,您的日程是一片空白。”“是吗,那正好,Mr.B邀请我参加他的生日晚会,记得给我留门,J。”


  少爷从转椅上跳下来,随手披上西服外套头也不回地走出了The President's Office,等到J从巨大的落地窗俯瞰时,S那辆金红相间的跑车已经驶出了S大厦。根据S少爷那一向低调的性格,车身喷漆的颜色还是J自己选的。


  看着跑车消失在城市一角,J收回目光,开始怀疑S问他自己的日程是不是在拿他开涮。可就算猜中了,他能拿对方怎么办呢。


  他还只是个任性的少爷啊,J在自己心里为他分辩,却又在心里抽了自己一个嘴巴。自己从MIT毕业,又通过层层测试才进入S工业,被Mr.H破格提拔成为贴身助手。“J,你是来学习如何管理公司的,不是来给人颐指气使当老妈子的!”他在心里默默警告自己。


  但是S少爷好像有种与众不同的魅力,他浓密睫毛下那双焦糖色的眸子永远闪烁着纯洁的光芒,那构不成威胁的身高,再加上并不快乐甚至带着阴霾的童年。在他面前,J总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放宽底线,像照顾懵懂孩童般照料他,只为博取他片刻笑颜。


  “我这是在乱想些什么……”J自言自语着收拾好被好奇宝宝S少爷弄乱的文件,将Mr.H的办公室恢复成他离开时的样子,才满意的走了出去。


  另一边,Mr.B的晚会上歌舞升平,灯红酒绿,舞池里人影散乱,音乐震耳欲聋。S少爷一点也不愧对花花公子的称号,他熟练的端着酒杯与一个又一个身材火辣的美女碰杯,时不时插上一两句暗示性的调侃,引得美女掩口轻笑,做出一个羞怯而妩媚的表情。


  将近凌晨一点,J才等到S少爷兴尽而归,不用说,跑车的副座上又有一个金发大胸的女人。J忍着难闻的酒气从跑车里将S搀扶出来,对方却在站定后一把推开他,转身抱起了自己的猎物,女人娇嗔一声,换来S放肆的笑声。


  他就这样抱着她走进了卧室,脚步还算稳健,这早就不是S第一次做这种事了,J敢和任何人打赌,明天早上他不会记得这个女人的名字,就像他从不记得自己早餐吃了什么一样。对于S的眠花宿柳,纵然J有千般不满,Mr.H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,自己也不好说什么,只求不省心的少爷不要招惹上Mr.B的人,毕竟,对方可是军火商的儿子啊……


  像S工业这样的企业,虽然做的大,清洁能源也的确抢手,而军火这样的生意,却是直接和政府挂钩的。这种人敬而远之才是上策,与之结盟并不能带来实质性的好处,毕竟S工业还没到保安需要人手一支AK47的地步,而惹毛了对方会直接影响S工业与政府之间的合作。


  不谙世事的S少爷什么时候才能想明白这个道理呢,J朝着天花板翻了一个白眼。


  J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,两天后的一个早晨Mr.B带着三五个西装西裤墨镜皮鞋的保镖在S大厦前吵吵嚷嚷着要S给他一个交代。S大厦隔音效果太好,熟睡中的S少爷肯定听不到这些苍蝇的嗡嗡声。J心塞的揉着眉心,喊了个保安过来了解情况。


  从保安支离破碎的语言中,J概括出如下几点。一是S前几天晚上带回来的妹子是Mr.B一个表亲的未婚妻。二是那位表亲觉得自己丢了脸面,才怂恿B来闹事。真是不要脸,J回忆着那女人放荡的样子,在心里唾弃她。


  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,J硬着头皮上前解释说S少爷从未将谁的未婚妻带回S大厦,而且从那次晚会后S就感染上了很严重的风寒,正卧病在床。希望Mr.B能改日前来,届时S一定会给他一个说法。


  可惜J是个文人,把对方当成了喜欢在合约和酒桌上玩文字游戏的客户,而B是个脑筋比钢筋还直的粗人,最见不惯别人这样文绉绉的和他说话。他爸靠军火起家,他自然见了不少打打杀杀的场面,说没两下子是假的,但要是真的动起手来,S大厦里面随便一个保安就能把他打趴下。但偏偏人人都忌惮他强大的背景,养成了他外强中干的这副性子。


  J脸上堆着职业假笑,客客气气的又下了一遍逐客令,思索着怎么才能请走这尊大佛。Mr.B却吃硬不吃软,他一把扯住J的领带,“老子要见Mr.S,你这条看门狗凭什么拦着我。”


  J的假笑僵在了脸上,被人指着鼻子骂,饶是他脾气再好也笑不出来了。


  “谁给你的脸教训我的人。”S低沉的,带着一丝刚睡醒时慵懒的声音在J背后响起。男人疾步走来,一把推开Mr.B,又难的细心的帮J整理了下皱成一团的领带。


  “Mr.S,请你管好自己的狗,要是咬了人你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。”Mr.B继续不怕死的补刀,一点没把脸色越来越冷的男人放在眼里。


  S意欲走到他面前,J拉住他的手臂,对他摇了摇头,Mr.B的确不是好惹的。出乎意料的,S少爷拍了拍他的手背,暗示他放心。男人明明是刚睡醒的样子,领带歪着挂在脖子一侧,白衬衫在金色的阳光下近乎透明,扣子也只是随意扣上几粒,露出线条完美的锁骨。J的喉头突然一紧,心跳乱了拍子,强制自己移开视线。


  男人走到Mr.B跟前,勾唇轻笑,还没等对方开口,他的拳头就招呼上了Mr.B的鼻梁。B的鼻血瞬间就流了下来,他不敢置信的伸手抹去,却把脸弄得更狼狈了。


  “说够了吗?”S少爷的声线依旧低沉,只是一扫之前的慵懒,变得严肃而凛冽。“你是什么东西,你也敢打我……给我上!”B哪里受过这种屈辱,被比他还矮的人一拳打出鼻血,声嘶力竭的命令自己的保镖动手。


  好在S大厦的保安也不是吃素的,很快就控制住了场面。B一看在别人的地盘自己占不到好处,只得怏怏丢出一句狠话,“好啊,你等着,你看你这破S工业明天还能不能开盘,走!”说罢带着鼻青脸肿的保镖扬长而去,只是背影颇有仓皇逃窜的味道。


  医疗室里,J细心为S处理伤口,虽然只是在混战中不小心被擦伤,J依然内疚得很,“S少爷,那些话我听了并不会放在心上,您不用……”


  “你以为我是为了你才出手的吗?”S突然抬起头,二人的距离近在咫尺,近到S能感受到J的温热气息,近到J能看见S眼眸里暗藏的戏谑。


  只是一瞬,两人不约而同的拉开了距离。“我早就看不惯他,今天趁机发泄一下而已。”“那,如果事情闹大了,怎么办?”S是个少爷,做事不太需要顾虑后果,但他却要为整个S工业设想。“他们不会因为这一点小事就和S工业闹翻,至于别的,等父亲回来再说吧。”不管怎样,Mr.H永远是S工业的主心骨。


  然而他们永远等不到那个“再说”的机会了,Mr.H的私人飞机在沙漠上空失事,全部乘客无一生还,初步调查结论是撞上了鸟群,可以排除人为原因。


  S和J在电视机前同时看到了实况转播,夜晚漆黑得像要把人吞噬,闪电疯狂地撕扯着这混沌,雷声隐于天外,沉闷而压抑。暴雨顷刻而至,浇灭了这世间一切生机的火焰。屋外的人四处逃窜,屋内的人迷惘惶惑。


  那一年S 21岁,J 25岁。

  

[叁]

  S少爷又一次坐在了Mr.H的位置上,正式子承父业,接替父亲成为S工业的董事长。自己终于光明正大的坐在了这里,自己还是不得不坐到了这里,这两种心绪交替着出现在S的脑海中。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,是惶恐,是悲哀,亦或是无奈。虽然自知这一天终会到来,但从没想过到来的如此快而突然。


  他环顾着四周,想象着父亲坐在这里处理文件时的样子,觉得自己像个坐在了龙椅上的狸猫,自己什么都不懂,不会谈生意,不会竞争投标,不会交涉斡旋……他把脸埋进手掌里,对自己说,“S,你就是个废物。”


  “S少爷,我不允许您这样自轻自贱。”J的声音在门口响起,标准的英伦口音总是有令人安心的力量。S忙完Mr.H的葬礼事宜后整个人都消瘦了,颧骨高高的凸起,脸颊凹陷,眼睛也失去了神韵,偏偏后面还有更加艰巨的任务等待着他。


  “是你啊,J。”S抬头看他一眼,发现他憔悴了许多,葬礼琐事繁多,如果没有他的帮衬,自己肯定办不周全。“这些天辛苦你了。”他只能说这样不痛不痒的,听来像是敷衍的一句话,更多的感谢和歉疚,他说不出口。


  “I'm always at your service,S少爷。”“以后别再喊我什么少爷了,你以前怎么称呼父亲,就怎么称呼我吧。”没有了Mr.H遮风挡雨,S再也不能做那个无忧无虑的纨绔少爷了,丧父的悲伤席卷而来,但被他强行压制,现在不是发泄心情的好时机。


  “Sir?”J试探着喊道,这个称呼陌生又熟悉。“嗯,以后就都这样吧。”S整理了下并不歪斜的领带,“今天我的日程是什么,J?”“哦,今天您要和W国进一步商谈合作事宜。”J翻了翻文件夹,回答道。“W国那边我以为父亲已经搞定了……”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能力处理好这样大的跨国生意。“Sir,一切都有我在呢,这次会议只是明确合作范围,所以您不用太过担心。”J的手不由自主的放到了S肩头,这个动作有些僭越了。但S只是默默的握住了他的手,回头看向他眼底,“还好有你在,J。”


  那只手冰冷僵硬,J甚至不敢相信那还是活人的手,“我会一直在的,sir。”顿了顿,他又接上一句,“这是我的职责。”他意外的发现,S眼中微焰在他说完这句话后突然黯淡了几分,并且松开了他的手。


  华丽的酒店让J似曾相识,饭局上的推杯换盏和觥筹交错是唇枪舌剑、勾心斗角的完美掩饰,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,J之前安慰S说不用太过担心,但他自己知道对方完全有乘机加码的可能。S在外界看来像是纯洁的羔羊,当务之急是证明他的实力。


  由于之前做足了功课,S初出茅庐的表现还算优秀,合作的领域很快谈妥。在关键地方偶尔插上几句,帮S挡几杯酒几乎是J全部的任务了。只是在交谈的最后,对方有意无意的问道,“这个世界上不只是S工业在开发清洁能源,请问你们真正的优势到底在哪里?”


  这个问题不在功课范围内,若是回答不好却会消减W国对S工业的信任,在S打算硬着头皮接话时,J先开口了。“S工业的核心竞争力突出表现在决策竞争力上,公司的中上层由专业的科研人员组成,他们不仅足够了解产品的原理构造,更能清楚的认识该产品在世界同类产品间的位置。因此他们所做的决定,是权衡产品质量与公司发展走向后做出的决定……”


  S见J对答如流,里面夹杂着些许他都听不懂的专业术语。再看对方微微点头,一脸满意的样子。低头抿了一口酒,和着那些繁杂的情绪咽下。


  在J仔细确认合同没有漏洞后,S签上了自己的名字。对方笑着对自己说希望能再次合作,眼神却不由得扫过身旁的J,流露出的赏识让自己产生了莫名的不悦。他敷衍的笑了笑,握手时只握住了对方的指尖。


  “Sir,您不开心吗?”J从倒后镜上看着面色阴沉的S。“我累了,开快点吧。”他不想说话,更不想承认自己的嫉妒。几乎和自己一样的年纪,却能被父亲提拔,J的能力一定远不止他今天看到的冰山一角。


  或者,换个角度想,他是不是该庆幸,J是友非敌?这样想着,他又抬起头,看着驾驶坐上J专注的侧脸。嘴唇抿起,睫毛偶尔颤动一下,眼神坚定不移的注视着前方。那是一个容易给人安全感的人,S第一次见到他时就这样想。


  摈去脑中无谓的杂念,S少爷睡了个好觉,且一夜无梦。


  在J和Mr.H留下的智囊团的帮助下,S管理公司越来越得心应手,曾经挥金如土的纨绔少爷俨然已经变成了踔厉风发的年轻总裁。“竞标工作都做好了吗,这次的风投对S工业至关重要。”S屈起手指轻敲桌面,“我们的竞争对手不可小觑。”“Sir,我调查后了解到那是几家新上市的能源公司,主要致力于提高风能太阳能等不可再生资源的利用率,与我们公司这样直接研发清洁能源的公司仍有很大差距。”“那也不可掉以轻心,风投公司总是对新公司青眼有加。”S紧锁的眉头并没有舒展,他问J,“比起父亲,我是不是个特别不称职的董事长?”


  S觉得自己活在父亲的阴影之下,父亲一手建立S工业,带领它走向世界,这些成就是自己望尘莫及的,有时他甚至觉得,J都比这个连风投都没把握拉到的自己适合坐这个位子。


  J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S这样说了,他知道虚无缥缈的安慰无济于事,只看向他焦糖色的双眸,坚定的说,“我们一定能拿下这次风投的。”

  

  S露出一个疲倦的笑容,“希望如此吧。”


  两天后,也就是正式竞标的前一天,S收到了那几家能源公司同时放弃竞标的消息,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,向J一再确认了消息的准确性后终于支颐展颜,那是这几天来J第一次看到S真心的笑容。“可是到底为什么呢,他们没有理由突然放弃的。”片刻的喜悦后,S想起了事出反常必有妖的老话。“这不重要,sir,我是说,如果您一定要知道的话我会去调查。”


  “算了,这次风投你也忙了好几天,休息一阵子吧。”S深深看了一眼J,触到对方满是温柔的眼神时突然愣了愣,“你出去吧,我一个人待一会。”


  J无声的关上门,快步回到了自己办公室,在门口遇到了探头探脑的小助理Miss. F,“啊,Mr.J,您回来了,您看起来心情很不错。”J碰了碰脸颊,“有吗?”小助理疯狂点头,“您的笑容就要溢出来了呢,就因为公司拿下了风投吗?”“咳,对……啊。”J心虚的清了清嗓子 “找我有事吗?” “哦对,是数据处理的问题……” “印象里我教过你很多次了……”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办公室里。而S从转角的阴影出走出来,神色不明的望向那扇虚掩的门。


  “Mr.S,您找我?”助理Miss.P看向转椅上背对着他的男人。“你去调查这次放弃竞标的几家公司,秘密调查,过程和结果都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。”“……好的,Mr.S。”纵然有千般疑惑,但Miss.P习惯于服从命令且从不多嘴。


  36个小时后,三沓厚厚的文件摆在了S面前。“是全部吗?”男人的声音不带任何情感。“是的,奇怪的是,这三家公司的CEO都没有公开,所以我花了点时间黑入对方的网络,从内部文件中发现,CEO是同一个人。而且,这个人您一定很熟悉。”


  “哦,是谁?”虽然是问句,但Miss.P总有种他已经知道答案的错觉。


  “是Mr.J。”


  S原本搁在文件上的手突然用力,手背青筋凸起,将那些文件边角揉的皱成一团。Miss.P清楚的看见他双眸中有寒冰慢慢凝结,像是凝聚了无法言喻的愤怒和悲伤,而这两种感情她都不知从何而来。


  房间里是一潭死水的寂静,忽而S松开了惨不忍睹的文件,“这件事我要你绝对保密。”S突然投向Miss.P的目光让她心中一凛,“我知道了,Mr.S。” 


  一整天,S都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,逐字逐句的阅读那些文件,越看他的心越凉的厉害。这些公司都在数年前就与S工业有过合作,有几单生意的数额不小,但那时父亲还在世,自己从没关心过这些。


  起初J并没有隐藏自己的公司,在和Mr.H合作的合同上也大大方方签着自己的名字。后来等S成了董事长,合同却是由另外的人签署。不是什么大生意,但合作次数之多超出他的想象。为了不被自己注意到,J还三番五次更换了公司名称。


  S凭着接替S工业的这几年经验判断,如果不是刻意处处隐藏锋芒,这三家公司在市场竞争中占据着绝对的优势,比起自己这种老牌的能源公司也不遑多让。在风投竞标里S竟一时半会找不出自己有什么明显优势。


  愤懑,委屈,自卑,嫉妒种种心情一起涌入,自尊不允许他这样接受J施舍般的好意,尽管对方并没有这个意思。指甲一寸一寸的陷进手掌,疼痛也不能把他从情绪的泥沼中拉出,他甚至不能光明正大的质问他为什么放弃唾手可得的风投。


  因为他知道J会回答,I'm always at your service.他不求回报的信任与忠实让自己没理由向他发火。


  S想不明白,看遍官场上的明枪暗棒,J是怎么游刃有余的徜徉其间还保持着一颗一尘不染的心。他的担忧,喜悦,哀愁毫不掩饰,他的眼里有一汪冰蓝的清泉,足够清澈,也足够纯净。


  J被门砸在墙上的声音吓了一跳,“sir,您……”话语被甩在面前的一沓文件生生打断,一道晴空霹雳在他脑海里炸开,他的脸瞬间煞白。S转身决绝的离去,没有留给他挽留和解释的余地。


  他想站起来追上S,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,眼前的画面逐渐虚幻,最终定格在S冰冷的背影上。


[肆]  

  神识再次归位时,映入眼帘的是Miss.F那张焦急的脸。“Mr.J,您终于醒了……”“嗯,我这是在……医院?”J挣扎着想要从病床上坐起,F赶紧在他背后放了个枕头。他才注意到,F脸上有着深浅不一的泪痕,这让J有些疑惑。


  揉了揉太阳穴,J让大脑恢复工作状态,努力回忆自己晕倒之前的事。对,Mr.S他……还是发现了,这有些难办,但当务之急还是要搞清楚自己的状况。

  

  “F,我晕倒多久了,别人知道吗?”“其实没有很久,大概5个小时吧,我还没有通知Mr.S……如果您需要……”F手忙脚乱的找着手机。“不,不要告诉他。”J按住F的手,S的心已经够乱了,他不想再给他增加无谓的负担。想来自己没什么大事,最多是超负荷工作的低血糖什么的。


  但是F忽然掉下眼泪来,J的心猛的一紧。“您明明是为了Mr.S才累坏了身子……他却一点都不领您的情……他……”F小声抽噎起来,话语也变得断断续续。J听到自己仿佛悬在空中的声音问道,“我……怎么了?”


  F摸了一把眼泪,“您要有心理准备……”J深吸一口气,他发现自己已经屏住呼吸很久了。他用指节轻触嘴唇,结果是一片冰凉。“你说吧。”


  “恶性肿瘤……在您的大脑里……已经转移了……”F死死抓住床单才没让自己崩溃到嚎啕大哭,那个从她进S工业就一直带领,鼓励自己,把自己当成妹妹对待的人,天命竟然如此不公。


  一丝血腥味在J舌尖扩散开来,他咬穿了下唇。剧烈的头痛像是要把身体撕成碎片,他用手掌使劲抵住太阳穴,眼神像受惊的小鹿一样张皇失措,嘴唇乌紫,只有被牙齿狠狠咬住的地方泛白。


  输液器还在向他身体里输送着聊以安慰的营养液,他一把扯下针头,忍着灭顶的痛苦向外跑去。身后有F的声音,她喊着什么,自己听不清。屋外的阳光如此刺眼,他用还在流血的手遮挡着,努力使涣散的视线聚焦。他得回S工业去,还有好多事情要他安排,还有好多S他还不懂……


  F追上他,把他拉进自己的车里,带他回到了S工业。熟悉的办公室里,那沓文件还原封不动的摆在桌上。J愣了会神,思考引起的头痛使他瘫坐在椅子上。F翻了翻那些文件,小心翼翼的问,“Mr.S,他,知道了是吗?”J无力的点点头。“他是个那么要强又自尊的人……一时半会肯定接受不了,今天的会议您还要跟着去吗?


  “会议……对,我这就准备资料……”J挣扎着在办公桌上翻找起来。“咚咚”敲门声突然响起,F拉开了门,“Miss.P……您……”小助理不解的把她让进办公室。“Mr.S说您最近工作辛苦,今天的会议由我代替您出席。”不知是不是错觉,J觉得她把“工作辛苦”这几个字咬得很重。


  “这样吗……那,这些是我准备的资料,有劳了。”J的笑容勉强而僵硬,“替我向Mr.S致谢。”Miss.P略微颔首,转身离去。


  J牵强的微笑变成了无可奈何的苦笑,他问F,“我还有多长时间。”察觉到她的犹豫,他冷着脸说,“不要打算骗我,你知道我什么都能查到。”


  F从包里拿出报告单,递到他面前,又红了眼圈,“医生说,大概六个月……”看到J煞白的脸色她又赶紧补充,“但是,但是手术治疗的话,可以延长至一到两年。”“不,六个月,半年,足够了……”J喃喃自语。


  “足够什么……”“足够我放心的把这一切交给他。”


  Miss.P查得不够深入,如果她再调查会发现,这几家公司的前任CEO,是Mr.H,当初H信任J,放心把这些新公司交给他打理,最后干脆送给了他。而他也一直默默经营着,寻找把它们还给Mr.S的机会。它们一直都是他的,J从未想过占有。


  S故意冷落他,F太年轻经验不足……也许自己只能拜托她了,J冷眼瞧着桌上的文件,眼尾的弧度里写满了嘲弄。


  “你知道我很忙,Mr.S随时都需要我。”Miss.P不耐烦的将一缕鬓发别到耳后,一点也没有动面前的咖啡。“Sir这个时候在午休,放心,我不会耽误你太久。”J绅士的笑了笑,向F做了个手势。那沓文件就摆在了三人面前。


  一丝慌乱掠过P的大脑,但她调整了坐姿,很快平静下来,身体微微后仰,“我只是奉命行事。”J将咖啡杯摆在唇边,忽然又放下了它。“我知道,我并不是要为难你,这里有份文件,你签个字,它们就是你的了。”


  “为什么……我不明白……”P的瞳孔微微放大,身体也下意识的前倾。“说来话长,Miss.F,你能暂时顶替一下Miss.P的位置吗,一个下午就好。”J露出了足以引人春心萌动的温柔微笑。“我,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!”小助理一溜小跑了下去。


  J的笑容从他转过头,面对P时就烟消云散,仿佛那是张永远不苟言笑的脸。“我来找你,因为我时日无多。”他用指尖将检查报告单推到P面前,而她只扫视了一眼面色就凝重起来。“您要我做什么?”“不是我要你做什么,而是sir,Mr.S要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。这些天,我会把你不知道的,关于公司目前的真实情况,公司未来的发展方向,可能遇到的问题及解决方案都告诉你,其中很大一部分连S都不知道。你是Mr.S身边最可靠的人,也是我唯一能托付这些的人。”J啜饮一口咖啡润了润喉咙。

  

  “可是……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Mr.S呢?”话一出口,她就知道答案了,“对不起……我不知道他会……”“不用道歉,如你所见,Mr.S现在并不想见到我,解释起来又太麻烦,我想我没有那么多时间。”J睫毛低垂,收敛了眼中所有情绪。


  “这些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说完的,你最近……尽量腾出一点时间吧。”J看了看表,“Mr.S应该快要醒了,你回去做你该做的吧,F她还小。”“好,我这就回去……”Miss.P将衣服的褶皱一一捋平,“你也可以把这些交给F的。”J正端着杯子一点点饮尽咖啡,“我说了,她还小。”

  

  S工业的人发现,公司里最红的两个人——Mr.J和Miss.P走得越来越近。不少同事都看到他们一同在餐厅用餐,一同走进J或P的办公室,甚至有流言传出两人正在交往的消息。


  Mr.S在国际会议上,嗅到到P身上带有J惯用的香水味,下意识的皱了皱眉;瞥见P的文件夹里有J署名的文件,又皱了皱眉头;走出办公室时,看到P和J几乎是肩并着肩从不远处走过,再次皱了皱眉头。

  

  于是S工业的人又发现,他们老板的抬头纹加深了很多。


  终于有一天,Mr.S好像再也无法忍受了,不顾风度的闯进J的办公室,再次把对方吓到差点跳起来。甩到桌上的文件让J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,但他已经没有瞒着P的公司了。“今天的会议你代我出席,这是需要的资料,19点整,希尔顿酒店。”


  “好的,我知道了,sir。”他回答得如此自然,就像两人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,不过是一场普通的对话。S点点头,沉默着离去。从头至尾,J都紧紧盯住他的脸,希望能看出些情绪,但S一直拒绝和他眼神交流,他无法得知这是不是S原谅他的标志。


  但这是他们三个月以来第一次对话,J轻笑一声,笑意掩藏于眉梢,并未深达眼底。


  J没有料到的是,S亲自出席了那场会议,他的存在一下子变得可有可无。J再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被拿来开涮了。他顺从的低垂着眼,像以前S不需要他补充些什么的时候那样,只是目光一直聚焦在S身上。当眼睛开始干涩时,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眨眼了。

  

  散会后,J习惯的去拉车门,但S的司机抢先了一步,大概是因为Miss.P不会驾驶,S才临时雇佣了司机。这也说明,他这个兼职司机再次没有了用武之地,只能尴尬的与Mr.S并肩坐在后排。


  这还是辆跑车,狭小的空间让气氛逐渐胶着。快入冬了,在深夜打开敞篷显然并不是合适的选择,车内的温度也在逐渐攀升。


  S保持着目视前方的状态,问J,“你非要挖走我的人?”


  “Sir,您说什么?”J很少有接不上S话的时候,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让他发懵。


  “我以为你就算搞办公室恋情,也会喜欢F那一类的。”S语调平静,让J更加摸不着头脑。


  “这……F她还小,我把她当妹妹看。”J只能从字面意思上回答S的问话。


  “所以你的意思是……你喜欢P那样成熟的女性。”S终于转向他,这时J才看清他眼里压抑的怒气。


  J怎么也没想到S会误会他和Miss.P的关系,更没想到他会因此而生气,“不,我与Miss.P只是单纯的同事关系,我们聊天也都是聊工作上的事。”


  “我不记得我最近给过你什么工作。”男人依旧不依不饶。


  J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词汇如此贫瘠,他张了张嘴,勉强发出一个音节,“我……没有……”车不合时宜的停了下来,司机熄火拉门的动作一气呵成。S转头看了J一眼,他发现J的脸色有点苍白,眼神里满是祈求。他祈求什么呢,祈求自己留下来听他解释吗?可自己并不想听他的理由,他有一万个理由对自己好,但是他听不到自己想要的那一个。


  S咬了咬下唇,别开视线走进了S大厦。留下J一个人落寞的目送着他的背影。


  “啊……Mr.J您回来了,会议还顺利吗。”小助理F熟练的端茶倒水。“嗯,S他自己去了,我没插上什么话。”“那,他算是……原谅您了吗?”F从J脸上看不到一丝愉快的神情,担心的问道。


  “他,他误会我和P的关系了……咳咳……”J嘴唇骤然乌青,猛烈咳嗽起来。F连忙从包里翻出药,但她发现J咳出的鲜血已经从指缝里漏到了地上。与其说他是咯血,不如说是吐血。小助理的眼泪一下就流下来了,差点把药摔在地上。


  J用那只尚且干净的手接过药,“怎么做事还这么不当心,你让我怎么放心把事情交给你。”他故作轻快,但地毯上血迹让F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,她半蹲在他面前,近乎是跪在他面前哀求,“Mr.J,离开这个让你伤心的地方好不好,你应该住在医院接受最好的治疗……你的心意,Mr.S他不会懂的,就算他知道了也会装作不知道的。”


  “我的心意……我的什么心意?”他本无血色的嘴唇沾上了鲜血后,竟生出了无名的妖艳。而此时此刻,这妖艳的双唇弯成了一个嘲讽的弧度。


  “Mr.J……难道您不是对……”小助理抬起头来,想为他拭去嘴角未干的血迹。而他却捉住了她的手,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,摆出一个噤声的手势。“不要说出来,说出来的愿望,是无法实现的。”


  他咧开了嘴,却有大滴大滴的眼泪溢出眼眶。


  J独自度过了最后的日子,起初是F在照料他,后来他拒她于门外。他不想看到让任何人看到自己依靠电子仪器,无意识无尊严的活着。F常在门外偷偷看他,他睡着时面容是平静安详的,他醒着时眼神却空洞而无助。


  S知道后差点砸了医院,红着眼睛拼命想冲进病房。然而J对医院下了死命令,不准让Mr.S踏进病房一步,哪怕是他要买下这家医院然后炒了所有人。他说这些话的时候,唇角会不自觉的上扬。


  没人知道为什么小个子的Mr.S会爆发出那样惊人的力量,他一连掀翻了十几个保安,最后还是在Miss.P的首肯下,用电击枪控制住了他 。


  他去求过F,一个CEO低声下气的请求自己的员工让他去见另一个员工最后一面。F记忆里,那时S焦糖色的双眼里神采全无,两鬓已经全灰了。她红着眼睛,把他让进了J的病房。无论如何,S总有见他最后一面的权利,F这样想。哪怕J会因此在九泉之下恨她。


  S伫立在J身旁良久,他没说一句话,没做一个动作,没试图去触碰他的身体,没去表达自己深似海的内疚,没发出一声抽泣。房间里只有间隔越来越长的心电监护仪声。黎明破晓时分,波动的折线变成了直线,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,医护人员快速拥入病房,他被仓促挤到一旁。


  他茫然看着准备CPR的护士们忙碌,看着J的身体在电击器下一次又一次震颤,才发现原来他那样单薄。渐渐的,他们停止了抢救。S看了看表,七点零五分。


  他第一次觉得人间是如此无趣而荒凉,生命脆弱且不堪一击。但短暂的生命里却又充斥着那许许多多的意难平。


  J的葬礼清冷但不潦草,他早就没有亲人了,所以出席葬礼的只有Mr.S,Miss.F和Miss.P,再者就是S工业里和他交好的员工了。S听着神父絮絮说着死者生前的美德,眼神却从未离开那副蒙着黑纱的遗像。照片中的J衣冠楚楚,笑意盎然。


  今夜N城迷路的旅人一定更多了,据说S工业的董事长宣布熄灭S大厦所有的灯,来寄托对某位已故友人的哀思和敬意。


  是夜无月,漆黑夜空下,群星显得更加璀璨夺目。同样是一片漆黑的卧室里,S面朝落地窗,负手而立。他把目光投向极远处,直到大地与天空接壤在黑暗里。


  “这景色很美,对吧,J?”


  办公桌上休眠的显示器骤然转亮,一个经过电子音渲染的英伦腔响起,“Sir,您的双眸耀眼过这满天星辰百倍。”

  

[完]

——柒为书


  

  

  


  





  

 

  

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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